《那么爱,那么恨》[格蕾思琳][完结][转载]

忘天微亮

我皱眉，不想任何人破坏我少有的好心情。
% m5 {5 `, R) @1 T8 {, L0 ]5 v8 N“少爷，老爷已经在楼下等你了。”
% x) s) [2 w# y# E+ Q' C是丽亚的声音，那个难缠的老女仆。
父亲？对了，今天是我的生日！
% s. I% E- P  }: Z/ h. o“知道了，进来吧。”
# M# ^4 k3 A  P; }6 \0 S6 h( C我应和著，急忙起床，让她们替我梳洗。
和往常一样，她们面无表情，帮我梳头，洗漱，换衣服。
, B; ~) @0 M; |" ^" d& U0 T* i! F3 X; ~不一会儿，我衣著光鲜地站在镜子前：血红的长发，血红的眼睛，血红的嘴唇，映衬在我雪白的肌肤上，配上一身雪白的长袍……
我知道她们是怎麽想的：怪物。
8 ^+ M6 n) B2 E; h! y! L3 B4 c! W不错，一个男孩，长得这副模样，是一种罪恶。
4 e! {7 n( B3 w$ u我不敢多停留，匆匆地走出卧室，穿过长长的甬道，两边是一排排的房间，沈默而冰冷。我不明白，偌大的房子，长年只住我一个人，要这麽多房间干什麽？
2 Q& r; B! \+ m: \沿著华贵的柚木扶手，我下楼。
今天是我的生日，我宁愿选择忘记。对於父亲来说，这是个可怕的日子，据说我的母亲，就是我出生这一天去世的，因为难产。
我夺走了他心爱的女人，他有理由恨我，我却不怪他。对於父亲，我向来是既崇拜，又……害怕。
他是桑斯特帝国的首相，手握重权。因为国王年幼，他其实是这个国家真正的统治者，国家在他的管理下，井井有条。他极少回家，陪伴国王和亲王的日子，比我要长得多。他是人民景仰的首相，有魄力，有作为，在我心里，像神一样遥不可及。
  v: y& v" N: I+ t  D每一年生日，他都会来看我，陪我一起过，送我一件生日礼物。每一年的礼物，我都那麽喜欢，让我觉得虽然他离我很远，但他还是爱我的。只是，第二年，那件生日礼物就会被毁，在我眼前被毁。父亲说，我长大了，不需要以前的东西。前年的生日礼物，是一只会唱歌知更鸟，在我面前，被撕个粉碎。从那时候起，我怕他……
8 i) I7 y" M. t8 l) p% Y% ~终於走完了长长的楼梯，父亲坐在客厅的长椅上，手里捏著黑色的烟斗，眼圈不断地喷出，弥漫了整个大厅。
“父亲。”我叫了他一声。
; _4 K( L1 X  \看到我，他笑了，很亲切。
" V! W/ q( i& c7 Y“过来，法兰蒂尔，让我看看你。”
' O) i! X2 O( b我走过去，跪在他身边，把头伏在他腿上，让他抚摸我红色的长发，感受他鲜有的父爱。
1 x* [) A) g- X, v( v“最近过得好吗？小东西。”
我点点头，幸福涌上了我的心。
! Y* |0 M9 Q8 g2 G他拍拍我的背，示意我起来。
“送你一个礼物。”
我的心收缩了一下，有点紧张。
8 F3 l. Z' `+ P& p7 N他牵著我的手，走出客厅，穿过後庭院，来到西塔楼。父亲平时不让我到这里来，今天却破例了。
进了塔楼，我们不是向上，而是往下走。
这里阴暗而潮湿，虽然两旁亮起了火把，也赶不走阴郁诡异的气氛。
到底是什麽礼物，那麽神秘？
我心里想著，却不敢问。
大概下了三层楼梯，来到一间地下密室。
父亲按下了一块砖头，密室的门打开了。
  p. \7 Y0 l% F4 p父亲带我走了进去，里面竟然很宽敞，但是更阴郁、更恐怖。
密室的四个角落，各摆著一个大火盆，把里面烤得炽热、火红。
1 i" J$ S% M1 y8 Q  ]两边立著两排大架子，上面放著什麽东西，阴森森的，黑黝黝的。我定睛一看，吸了口寒气。是一条条黑色的鞭子，形状大小不一。长的，短的，粗的，细的，还有带一层小钩子的，相信一鞭子下去，肯定会皮开肉绽。
4 s% ^9 v2 f! s, F/ S1 O/ T我抬头望了望四周，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：闪著寒光的铁牙，各种样式的钉子、钩子、铁锯……
3 {+ w/ L" W; _% I3 e; s- Y# y4 @还有很多奇形怪状的东西，不知道是用在什麽部位的……
一股寒意直窜我的脊背，我打了个冷颤。
父亲带著我，继续往里面走，一直走到一个邢台。
* p" v3 w) K6 ^/ j6 J四周都是铁链，一边锁在墙上，另一边锁在一名少年的四肢上，少年趴在邢台上，看不见他的脸，只看见他一头金色的头发，在熊熊的火光下，很闪亮，很耀眼。
( x$ a( _+ y4 @2 r4 p父亲把我拉到他跟前，指了指那名少年，对我说：“你十岁的生日礼物。”
, m# d3 X2 v) D0 D7 L2 B6 u我错愕地望著他，又看了看那名少年。
+ e( P- ]+ d# H% o3 z“人？您送我一个人？”
# P6 W4 L8 t2 [* t. A8 p“不，他不是人。从今天起，他是你的奴隶。他的一切，都属於你。”
3 d+ w. Q+ _, c' m父亲还是笑，那麽亲切，那麽温柔。
  b! F, g" I) n- f1 Z他转向身後，那里有一个燃烧著的火盆，一块烙铁被烧得通红，不时发出兹兹声。他拿起手柄，烙铁在烈炎中被挑起来，上面还带著未熄灭的火焰。
他把手柄递到我面前，要我拿著。
我退缩了，父亲猛地抓住我的手腕，硬是把手柄塞到我手里。
* Z9 k5 v3 S7 r$ m# t$ N我就这样呆呆地站著，以我十岁的臂力，吃力地举著这沈重的铁块。
“把它烙在这里，他就是你的了。”
父亲指他的後背，心脏所在的部位。他还是微笑，好像指著的不是个人，是个畜生。
4 K; S; F! i7 {( b/ B! @  ?我吓得发抖，连连摇头。
父亲的笑容凝固了，眼睛迸出了火热的怒气，透过那薄薄的眼镜镜片，盯在我脸上。
& r; x( Y8 h% z0 A“快──！”
" g/ V: @2 y$ a; `他的手扼住我的喉咙，掐得我喘不过气来，他的力气之大，像要取了我性命，我一惊，手柄拿不稳了，往下一滑，烙铁正好烙在了那名少年身上。
“啊──！！！”
5 y6 D9 M2 M$ p# ~# H, A我这辈子也忘不了那声惨叫，夹杂著痛苦、怨恨、悲愤、凄凉……
那个烙铁，不偏不倚，就烙在了他的後背，心脏所在的地方。
父亲松开了手，我咳嗽了两声，拼命地呼吸著空气，眼泪从眼眶里喷了出来，瘫坐在地上。
/ I& s+ d# D  K. o父亲笑了，摩挲著我的头发，说：“生日快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