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相会于加勒比海》[风弄][完结][转载]

忘天微亮

若是两年前，答案必定是受宠若惊唯恐怠慢的满口答应。可惜，今时不同往日。
“不行。”
慧芳的声音，立即拔高几度：“什么？不行？为什么？”
' U  l' u/ o' g/ n" `2 v0 _“因为我打算到其他地方度假，夏威夷去得太多，没有新意。”
! i) R! a7 r+ y电话的另一头，有稍微的软滞。
# m, h; [: ~, z. P8 m. B“度假？”难为一向跋扈的陈大小姐在曹出云冷淡的语气中听出问题，放轻声调：“那……你喜欢去哪里？我陪你。”
若是两年前，这说话给曹出云的感觉，何止是天上人间。
只是启迪集团的控制权，已经落在曹出云手中，昔日依父逞威的青天云梯，不一脚踢开已经算有风度。
不知道时移世易，不懂得收敛锋芒的慧芳，确实迟钝得令人叹息。
7 Y  W" V8 w$ D) J; ]“不用，反正你喜欢夏威夷，尽管自己去好了。”曹出云说：“我喜欢安静。”
6 d" w9 h  j4 L, Y# o! N冷冰冰放下电话，他通知秘书，安排到加勒比海的度假。
这一天，终于也算等到。
! k- P; W! u; r4 P3 C% \9 d再也不用看人家的颜面，随心所欲支配时间和金钱的日子。
' B7 [/ ?, x0 f2 g  M! f( z刚刚以小职员身份娶到陈慧芳时，那无时无刻的尴尬和强颜欢笑，至今想来依然不是滋味。
. ^& C; Q( X+ W8 x6 B/ f8 F“恭喜新郎，从此一朝青云。”完全由女家出资的盛大婚礼中，这是陈慧芳闺中好友的恭贺之词。
& B! @1 h/ t2 l3 G; r9 X/ t+ n同慧芳一样大家出身的闺秀，身上自然多了几分与众不同的清高和冷漠，象隔着冰冷烟雾看见的人造娃娃。惟其一句话就富含众多用意，和慧芳同出一辙的不体贴，令人印象深刻。
9 r* l4 z' q8 D! ?; H; X不错，用婚姻和自尊换来的，确实是一朝青云。
& n# f" p# @. g- p! Y$ x但娶得豪门小姐的种种屈膝挫辱，又岂是一朝可以说完？
2 \% g" V2 s) l+ g陈家上下，连佣人都在暗处嚼着舌头。
- [, b9 d, t- K% O+ P* i“姑爷要真有本事，又何必到这里受气？男子汉大丈夫，何处不能立业？”
5 }$ T, w' U) {. D! U" y' d6 J“受气？我也想受这样的气，有这样的福分吗？”
' D5 I3 A. O5 P0 C3 o/ K/ X“反正小姐是皇帝女儿不愁嫁，看尽万花锦绣，这么多的公子哥儿不要，偏偏看中一棵小草。姑爷也算厉害。”
众人的窃窃私语，真不是好抵挡的。
曹出云就这样，练出一副百声不入耳，俯首甘为孺子牛的本领，整整苦干两年，终于获得陈父的信任，进入启迪高层。
: d9 [5 q4 W9 E" }& `不久时来运转，陈父忽然中风，手中重大权利，不得不转交唯一的女婿曹出云。他哪里想到，短短三月内，这一直等待良机的女婿已经频频动作，将可以到手的权利和股份毫不客气一一小心放入自己腰包。
$ A  v9 b& e1 N, z) r2 F; `$ B: Z几十年老江湖，败在难得一见的隐藏高手曹出云，和自己懵懂不知暗里做了帮凶的亲生女儿手上，陈父更有何话说？
短短三月，全香港的人都知道，陈家女婿吐气扬眉，日后打出来的金字招牌，不再是陈家姑爷，而是曹出云这响当当的三个字。
+ y% M/ D4 X5 r" l1 f2 D; p今天，终于出头。
. H' r: e$ r, `此次加勒比海的度假，除了度假，更重要的是示威，向所有注视陈家的人表明时移世易。
/ C3 r* V, @/ _! x飞机穿入云层，片刻后窗外便射入刺目的阳光。出云眯着眼，凝视似乎近了许多的太阳。看了没有云层遮挡的光明，满眼光辉灿烂，怎能不让人认为有天堂的存在？
0 W; p" `  m0 E4 B5 ?) T他看到眼睛发疼，才拉下窗帘，闭目养神。
天堂。
% n  G& m$ d6 w5 A+ g) T人间可有天堂？
, |' P- P" ], ~: D2 D加勒比海的沙滩，曾经是天堂。
5 a/ L: j6 b1 t  Y: ]* Y9 T出云记得，那里浪漫的沙、醉心的浪；记得用当小职员时辛辛苦苦一分一分攒下来的钱，咬着牙关参加那次短暂的加勒比海之旅；记得一个淡淡的笑容。
还记得一个两年来逼着自己忘记的名字。
. d2 T, z( A6 K  T. M这名字代表甜蜜和幸福，可惜的是，也代表出云生命中不能磨灭的见不得人。
六月的海滩，充满异国风情。
  a/ H( p- A, |0 q7 z5 ?0 m下得飞机，已经是斜阳时分。酒店房间已经预定好，不是例行的五星酒店，而是一间别致的私人旅馆。
这间旅馆，是出云特地吩咐预定的。
* a; M7 C* w1 y: \  F( V进了房门，服务生进来放下行李，退了出去。出云环视四周，有说不出的滋味。
常说物是人非，到如今，不但人不见踪影，连物也不同了。当日白色朴素的墙，也换了流行的米黄色。窗外本应可以望到海滩，如今却被一栋新起的高楼遮挡视线。
难怪这旅馆的生意越来越差。
空自叹了片刻，方换过衣服，独自出外觅欢。
度假，不正是为了觅欢吗？
1 w  l& Z1 O$ x& O凭着直觉，出云很快找到一间酒吧。藏在小巷深处，在夜空荡来若隐若现的音乐。
  T- c/ H* e8 Y$ V: f+ N  L9 B( s就这里吧。
推开后现代风格的木门，喧哗声扑面而来。过大的摇滚音乐使通常只坐在偌大办公室的出云头疼。他皱着眉，审视朦胧灯光下放肆的人们。
+ _1 ~. y& S7 ~: Z  |( }+ M“帅哥，找朋友吗？”有人带着醉醺醺的口吻问。
9 a" V! X& i7 y* E  O. ^8 F出云摇头，他的眼光太过犀利，令其他想接近的人打消念头。
3 }& P3 l  \! @* Z最后，目光落在吧台旁的一个男人身上。
: N/ T. k; P! L白色的衬衣在激光闪烁下反射出淡紫的光华，远远看去，男人的神色并不投入。很明白的，是和出云一样无法融入这气氛的人。
$ t$ b# ?2 }# l, o2 t# Q3 ^“可以坐吗？”出云慢慢走近，指着旁边的空位。
+ D9 u+ ?8 Q1 J“嗯？”被问的人抬头，一脸无辜和疑问。
, V8 L# {! ^2 v$ T5 B, A出云自动自觉坐了下来：“你喝了多少？”
+ K7 \* d4 u' S6 w' D9 Y8 U7 D“酒吗？”男人有一双纯真的眼睛，一看就知道是由于某个特殊原因才误入这淫糜天堂：“不多，两杯啤酒。”
& A# R, V% x3 B0 c确实不多。
$ a& F, [( A' m2 V出云招手，要了一杯血色玛丽，放在眼底。
4 G# ^; T' l% Q/ `% W5 g“出云。”他指指自己，微微地笑：“你呢？”
' j: k- I( ?: ]8 X( V# ]“经世。”
/ I; C7 Q- _7 Q" Y4 H- ?0 r2 [  I$ H“一个人？”
0 f  S5 L7 n  i) D  P: j“是。”
- k( L6 G* [$ K  q9 H“没有要等的人？”
2 v) |7 J8 C1 ^8 M: M经世垂下眼，似乎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，最后，他说：“没有。”
( }) O) c5 _# G4 @6 S+ ]出云仔细地审视这个男人，他的眼光轻柔而温和，最后，他说：“走吧。”
- K, I- q* X) Y) W6 Q/ x“去哪里？”经世有点惊惶，他抬头看周围，仿佛此刻才发现自己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：“你不要误会。”他试图推开出云的手。
“我没有误会。”出云抓住他，过大的力度把他从位置上带了起来：“你需要去洗手间，我猜你并不愿意在这里吐出来。”
经世愕然看了出云一眼。
4 P8 Y* Q/ R2 l他放松身体，跟着出云的步子走。
' f1 M0 K( I: S好不容易对这马桶吐了半晌，出来的时候，脚软得仿佛没有力气支撑身体。出云站在洗手池边等。他对经世笑笑，伸出手把他扶到洗手池旁，还体贴地为他开了水。
- A) K) {; K$ ]1 e3 ^4 J8 i“舒服点吗？”重新回到座位的时候，出云轻声问。
# ], h. G- X" W! r& R“舒服多了。”
- M& ?3 N2 c- u. ]" u- ~“很少喝酒的人，还是不要喝酒的好。”
“你是个绅士，出云。我没有记错吧，你的名字是出云？”
“是，出云。”出云笑得很缥缈：“你叫经世，对不对。”
“啊？不要把我当小孩子。我的酒已经醒了。”经世周围看看：“所以，呆在这里很不习惯。我不习惯这样的地方。”
“看来象邀请，很可疑。”
5 F7 M$ e" T: a7 P) B“出云，你不是放任自己的人。”经世也笑了起来，他的笑容很开朗：“你很传统，却可以成为好朋友。”
“我似乎成为一个要被人倾诉烦恼的对象。”出云皱眉头。
' ~/ u1 q/ G( \& U) V! c“不觉得幸运？”
7 Q# C, ^+ Y& O6 x% i: k4 D# h“当然。”他眨眨眼睛，把经世领出了不属于自己的世界。
5 T- X* p) k! Z! A没有到咖啡室，两人直接回了出云的房间。
“很……简单。”经世看看周围的布置，转头看出云身上裁剪得当的高级西服：“和你不是很相称。”
  W! M" I5 u! ?; a“你住哪里？”
5 n, T' ?1 e6 U! G“另一间酒店，比这间条件好一点，早知道带你过去我那里好了。”
+ o  @, t" b: R/ t出云没有作声，他解开领带，坐在沙发上。
经世说：“你这样的人，住这样的宾馆很奇怪。”
“这是一个充满记忆的地方。不过，我们过来的目的，似乎是听你的烦恼。”出云靠在沙发上：“说吧，把你的故事告诉我。我会是最好的倾听者。”
2 E) \6 O% i+ Y4 p, a% n2 N+ |: D“听起来似乎强人所难。你怎么知道我有故事？又怎么肯定我必然要对你说？哈哈，我们认识不过一个小时。”
+ V+ d( `( G' v( }2 c; `“经世……”出云淡淡道：“你可以不说。”
+ U* E3 o4 x* t' p3 K& E4 n, N“是的，我可以不说。”
% q* m: S! U5 e% S* H  \  P3 K6 r他们默默对望着。
最后，经世叹气，颓然坐在床边：“不错，我可以不说。”
但他还是说了：“我的故事很简单，我最爱的姐姐要结婚了，我很伤心，所以跑到这里狂欢，打算放弃自己一段时间。很傻？”
出云望着他，轻轻而坚定地摇头。
“你为什么不问？”
“问什么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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